我的网课老师大卫·富勒写了一篇文章评论此事,也表达了他这些年观察到的教授的变化。
富勒表示彼得森教授有两种类型的粉丝,一类是喜欢他关于宗教神话、文化思想和心理学理论分析的观众,一类是视他为文化战争的政治斗士并拥护他的粉丝。前者重视彼得森的学术贡献以及他的书籍对人们带来的积极改变,后者则以在社交媒体上唯恐天下不乱的键盘侠为主,他们喜欢看到公共知识分子代表他们的立场发动文化战争。 彼得森将荣格的见解与领先的神经科学、进化心理学和生物学联系起来,在一个遭受「父爱饥渴」的文化中,他心甘情愿地踏上了作为年轻人父亲原型的道路,为在人生中迷失方向的年轻人指明了道路。彼得森的《人生十二法则1&2》哲学设法将生活中的日常挣扎重塑为「英雄之旅」,给予迷惘的年轻人们实用可靠的教条帮助他们改善生活,并鼓励他们看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和目的。 但随着彼得森变得越来越火,他在过去几年中的变化代表着网络公知在当前媒体环境下的窘境。社交媒体平台为了吸引用户,总是采取极端的报道和引诱性的言论,许多公共知识分子在这样的算法引导下也变得越来越极端。对彼得森来说,这意味着他越来越偏向于媒体和粉丝为他冠上的「文化战争中右翼领军人」的角色,逐渐失去他对另一方的理解和判断力。 早在2017年,富勒老师认为彼得森是一位被媒体不公平对待的思想家,是一位在分析神话和宗教故事方面为人类文化带来极大价值的人。但是近两年他却发现彼得森的知行不合一,他认为在彼得森身上发生的最明显的变化是他严重缺乏个人责任感。 彼得森在推特上的行为越来越不稳定,他人身攻击大码泳装模特,承诺离开或减少使用推特时间但从没遵守,他曾说过会警惕自己的「尖酸刻薄和愤怒情绪」,但现在却因为被推特禁言而大发雷霆。彼得森曾经的视频普遍使用低清晰度的网络摄像头记录,让他看上去像一个弱者;最新的视频则是多方位高清镜头拍摄而成,整体效果看上去犹如帝王一般。 富勒发现彼得森不再愿意聆听他人的见解,而是受困于自己的地图,反复重复自己的观点,甚至想将自己的观点强加于人。尤其是近两年保守病痛的折磨,彼得森处于一个越来越痛苦的孤立状态,再加上他频繁的商业巡演,更是将他束缚到一个重复的模式当中。最近哥本哈根的一位粉丝在Medium上发帖描述彼得森的演讲气氛是如何的平淡,甚至大家都无聊到开始玩手机。 作家海伦·刘易斯这样评价彼得森教授: 「彼得森同意接受那些残酷的采访,把自己拖到无尽的商演活动中,发送引爆互联网的推文,这真的是明智之举吗?他就像陷入倦怠期的摇滚明星一样,被名声所吞噬。也许他不想让人们失望,也许他喜欢被需要的感觉,也许他喜欢拥有支持他的网络军团。在我们狂热的媒体文化中,一个英雄是否能胜利归来,恢复正常生活,还是总是接受冒险的诱惑,踏上无穷尽的屠龙过程? 他凝视着文化战争的深渊,而深渊也正盯着他。他是我们中的每一个人--- 无法抗拒社交媒体上的无意义的争论,被无意义的网络赞美所裹挟,为敌对一方的失败而喝彩。这种不健康的行为和愤怒地抨击他人是一种非常现代化的自残形式。但是彼得森却把他的一系列行为归咎到他的医师为他开具的抗焦虑药物之上」。 这种缺乏个人责任感的特质已经成为彼得森的特征。也许他饱受疾病的折磨以及家庭的变故,但是在他康复之后还总是用外界因素而自己辩护实在欠妥。 如果我们回顾一下那条让彼得森爆红的视频采访,可以发现他在面对英国记者凯西·纽曼极端的挑衅下仍然保持冷静,并设法自嘲大笑,化解她充满敌意的提问,并在整个过程中保持着宽宏大量的态度。这个版本乔丹·彼得森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了,他现在似乎决定守卫自己暴躁和愤怒的保守派评论员的形象,深深卷入到文化战争的冲突中并坚定的站队。 彼得森的同行对于他的「堕落」表示惋惜,并表示彼得森他不应该浪费天赋卷入政治斗争,而应该聚焦他最擅长的剖析神话和宗教层面的内容和深度分析荣格心理学。彼得森在与他的朋友乔纳森·帕戈对话时谈到,粉丝的支持是多么宝贵,但帕戈却指出,粉丝不是你的朋友,并暗示他认为彼得森需要得到同行的支持,而不是网络上的粉丝。粉丝的无条件奉献很容易令人上瘾,并让我们渴望更多,甚至形成一种无法刺破的孤独感。 彼得森哲学的一个核心信条是试图「救父于水火之中」,这种强调现在看来更像是对他命运的一种暗示。彼得森能否浴火重生,完成属于他的英雄之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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